不过，寰海城昔日不是被那些塟气侵袭了吗？
他带着疑惑，走进这座城。
古老的城墙，宽阔的街道，一切，似乎都没有任何变化，城中人来人往，喧闹声如浪潮般此起彼伏。
林楚走在街道上，两侧的建筑像是潮水般向他涌来，踩在生硬的石板上，脚下传来喀嚓一声异响，他皱眉，低下头的瞬间瞳孔一缩，街上的热闹喧哗在这一刻仿佛被隔在另外一个时空，这里，静如坟岗。
纵然烈日高悬，林楚也感受到了从头凉到脚的冰冷。
这是一具骸骨，血肉都尚未完全腐蚀，瞪大的瞳孔里一片灰暗，但也残留下了其生前的恐惧。
他尝试着迈步，每一步踩下，都有这样渗人的声音传出。
抬起头，那一张张鲜活的脸在此刻变得一片木然，双目中伴随着幽幽冷芒。
林楚悚然而惊。
他想起了此前在枫叶城里听那些巡逻守卫们说起的觉醒者，还有杀戮者，恍惚间，他似有所悟。
然而很快，他的脸色再度变得十分难看，这座城，都已经被塟气所毁，那么，城主府呢？白如烟呢？还有薛魅呢？究竟有没有人逃出去？
偌大的一座城，生机全无。
那一张张木然而冰冷的脸像是幽灵，散落在这座城的每一个角落。
不过，林楚又有些疑惑，为什么自己可以安然无恙的在这死城里安然无恙？
他闭上眼睛，再次睁开，喧闹声依旧，一切似如往昔。
他与身侧商贩打招呼，后者却像是没有看到他似的，在和另一人唾沫星子横飞，激烈的讨价还价。伸出手，他试着去触碰，然而那人的身体却像是水中月一样，荡起涟漪，他的手抓向虚无。
是了，塟气本身就没有实体。
林楚自嘲一笑。
这些家伙，早已不是真正的生灵了，它们只是塟气所化，连自己的意志都不曾诞生。他朝着城主府而去，昔日曾在白如烟的带领下进入过，这一次也算是轻车熟路。
只是，他刚刚靠近城主府外围，一道强横的力量赫然朝着他攻杀过来！
唰！
脸色倏然变化，他一拳轰出，虚空震荡，而后如镜片般破裂，同一时刻，塟气席卷，化作一座漆黑色的魔岳，狠狠撞击过来。
砰！
伴随着巨大的轰鸣声，林楚只感觉自己的右手都要被震裂了，户口剧痛，他甩了甩手，眸子中精芒爆射。
轰！
席卷的塟气缓缓化作一道身影，形似人类，但两只眼睛内，却是没有瞳孔，像是两个缩小的黑洞，只是看一眼都仿佛能将你吞噬殆尽。
“你是谁？”声音嘶哑，像是两块旧金属板摩擦发出的，十分难听。
会说话？
这就是他们所说的三级觉醒者？
林楚心头一沉，这塟气所化的怪物会说话，也就是说已经开启了灵智。
相比起只知道杀戮的怪物，这种开启灵智的家伙显然更难对付，只是不知道诸天位面有多少这样的觉醒者。
不过，他也明白了枫叶城那些家伙为什么不听自己解释，一来自己出现得太过诡异，二来，因为重瞳的缘故，他的眼瞳一片漆黑，就连眼白都已消失。
若不细看，当真如黑洞一般，空洞洞的。
当然，若仔细观察还是能够看出来的，只是，那些家伙已经颇有些草木皆兵的感觉，所以，林楚就算想要解释，也只是奢望。
“你是谁？”那觉醒者又再度踏前一步，声音中有了杀机。
不仅如此，周围那些没有意识的杀戮者也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这觉醒者的控制，纷纷转身，木然幽冷的眸子看向林楚，气息阴冷。
林楚心念急转，此刻还是退走为妙，否则这些家伙要是真的一拥而上，自己现在只剩下纯粹的肉身之力，恐怕很难讨得了好。毕竟，这些觉醒者和杀戮者到底有什么古怪，他也不清楚。
想到这里，他沉声开口，“！@#~%￥#@&*。”
觉醒者，“……”
杀戮者没有灵智，但受到觉醒者的意志影响，此刻也是懵圈了。
就是现在！
就在此时，林楚脚底陡然发力，恐怖的肉身力量将脚下的白骨轰然蹬碎，他借那股巨大的反弹力道，身体瞬间爆冲出数丈之远。
三级觉醒者已然拥有极高的智慧，林楚的身体刚动，他也觉察过来了。
轰！
身体中突然冲杀出一根根锁链，这些锁链全是由一个个古老的符文化成的，锁链横空，那些符文像是变成一张张击碎星辰的大手，朝他抓来！
这是塟的力量！
林楚脸色大变，他自然知道冰冷宇宙深处那庞大的塟的本体到底有多么恐怖，一只手就可以让星斗崩溃，诸天震颤，更何况，那塟可是有上千只手！
很难想象，若是上千只手同时搅动天地，这世间有谁能逃过一劫。
尽管这只大手没有当日看到的那般恐怖，但林楚依旧感到了致命的危机。
他怒啸一声，拼尽全力，如同一头人形暴龙一般冲刺，沿途所过，强大的力量直接将大地震碎，虚空轰鸣摇晃，寸寸裂开。
然而，即便如此，那只大手依旧碰到了他。
咔。
半边身子轰然一声巨响，直接被那只手轰爆，剧烈的疼痛让他汗如雨下，脸色一片苍白，咬碎牙齿，他拼尽最后的力气，跌跌撞撞冲出了寰海城。
一出城门，那呼啸压盖天穹的大手仿佛遇到了什么可怕的一般，并未将已经昏厥的林楚彻底拍死。
林楚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逃出去，但即便是死，也要是在流尽最后一滴血之后。
他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从昏厥中醒来，入目处是低矮的阁楼。
他挣扎着起身，可半边身体仿佛彻底没有了知觉，直到此时，他才想起来自己似乎在被那三级觉醒者追杀？这又是哪里？
“小子，你还真是命大，要不是本仙，你都死了不知道多少次了。”一道戏谑的声音传来，紧接着，老神棍推门而入。
林楚一怔，而后苦笑。
“多谢前辈屡次相救。”
老神棍撇了撇嘴，瞪着林楚，十分不满道，“本仙救你是要你为本仙做一件事，可不是让你去送死的。”
林楚默然，但是他终究还是没有忍住心头的疑问，“寰海城所有人都死了吗？”
“无一例外，全部死了。”
闻言，老神棍叹了口气，淡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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