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死循环(1 / 1)

众人的目光一下子集中在凌拾柒和张护岸身上。裘捕头闻言哈哈笑了两声,乐呵着道:“张护岸,枉你还在咱们镇上待了一年,居然不知道咱衙门里谁最厉害,我看你只看到了钱,其他的都见鬼去了吧!”

张护岸脸一阵青一阵白,端的是非常好看,闻言怒瞪了裘捕头一眼:“裘庆!空口无凭,你别乱冤枉人!”

“都到这地步了你还不承认!”裘捕头啧了一声,正要反喷回去,却被凌拾柒抬手制止了。

“凌师爷……”裘捕头声音小了下来。

凌拾柒淡淡道:“人命关天,这事确实不能随便下定论。”

张护岸一听凌拾柒这话,心里顿时有了底,连声道:“看吧!还是凌师爷懂道理!”

瞧这人一脸嘚瑟的样子,李风笙当场黑了脸,跺脚道:“柒木头你在瞎说什么,他刚才都自己交代了找了杀手要你的命,你怎么还为他说话!”

二少爷就是一个火爆脾气,直来直去的看不惯就全说了出来。

凌拾柒不愠不怒道:“之前确实是有杀手想来杀我,但他们不来找我,我也会找上他们。”

他说话的风格一贯的温温吞吞,清清淡淡的,之前李风笙听到的时候还嫌这人说得太没有感情,可这一句话却让二少爷愣了一下,好半天才恍过神来。

“柒木头!你都知道他会派人来杀你了?”二少爷眉毛跳了跳。

“那是!咱凌师爷什么人呐!”裘捕头应道。

这家伙少一句话会死吗!李风笙瞪了裘捕头一眼。

裘捕头耸耸肩,对于李风笙这样的瞪视表示无所谓的样子。

他先前就连李风笙最凶的样子都见识到过了,现在二少爷这表情,突然之间也觉得没有这么可怕了。

李风笙却完全没有没有像裘捕头放心,瞪完裘捕头后,又皱起眉看着凌拾柒道:“你都知道他们会来杀你,你怎么不事先做好应付,这么迟回来,差点让我以为你出事了……”

二少爷皱起眉说起话来音调一扬一抑的,连众捕快听了,也感觉这位李公子的话语里有说不出的关心。

凌拾柒亦看着李风笙,他默默地听了李风笙的埋怨,这才缓缓道:“事先没有把这件事情告诉你,是我疏忽了。”

他停顿了一下,又解释道:“之所以这么迟回来,是我和裘捕头去你出事的地方寻找了证物。”

他的话还是淡淡的,可这么一说,李风笙又觉得先前在凌拾柒房间里的等待又都值得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二少爷打心底里知道凌拾柒是不会骗他的。

“什么证物?”大家伙都听到了关键的字眼,立刻抓住问道。

张护岸的脸色又黑了下来,紧紧地锁定凌拾柒,不阴不阳地回道:“我说凌师爷你莫要着急破案就拿些不着边的东西来唬弄人,我张护岸可不是可以随便打发的角色。”

他说完,环视一周,果然看到旁边的人脸上人人都出现了担忧的神色,满意地勾了嘴角。

凌拾柒回头看了裘捕头一眼。

裘捕头从背后取出一个包袱来,那包袱表面还湿漉漉地,像是刚浸了水。

“这是什么?”李风笙按耐不住性子,问道。

“你等着看好咯。”裘捕头洋洋得意,故意将那包袱放到张护岸面前,“姓张的小子,你认不认得里面这东西?”

说罢,他把包袱打开,众人定睛一看,只见里面包着的,居然是一把柴刀。

这把柴刀刀口都生了锈,看上去已经很钝的样子了。

张护岸见着,把眼睛一翻道:“我说裘庆,这不就是一把砍柴的刀,你给我看干啥?”

他说话一副谁也不怕的样子,凌拾柒点了点头道:“这确实是把普通的柴刀,不过这把刀被人仍在张叔出事的河里,我这么晚回来,就是和裘捕头一起把他打捞上来。”

裘捕头洋洋得意附和道:“咱凌师爷真是料事如神,那么晚的夜色,也能算得出这柴刀具体落在哪块地方,张护岸,你说服不服气?”

被点了名字的张护岸脸色一白,仍然死不赖账道:“就算这柴刀在河里,那也不能代表什么,你可别忘了,张叔死的时候,是这个小子的刀插在张叔身上!”

他话锋一转,又把仇恨吸引到李风笙身上,李风笙登时瞪了张护岸一眼,开口就要应嘴。

但凌拾柒的话这一次却在李风笙的前头,他有条有理道:“李公子的刀,在江湖上被称为‘沧笙踏歌’,刀以快、狠、厉为名,现在正收在衙门内看管,与张叔身上的伤口不符。而这把柴刀刀口发钝,和死者身上的伤口刚好吻合。”

“沧笙踏歌”是江湖上早已经成名的人物,张护岸也算在江湖上混过一段时间,闻言顿时一愣,猛地看向李风笙。

李风笙看到张护岸眼中的震惊,嘴角一勾,抱胸好笑地看着张护岸。

“怎么着,没听说过小爷的大名,也敢欺在小爷头上?”二少爷撇嘴道。

倒是旁边的捕快不闻江湖事,都不知道这“沧笙踏歌”到底是什么来头,个个面面相觑。

凌拾柒看着李风笙得意的样子,淡淡一笑道:“张护岸,我想你也应该认出那刀来历匪浅,所以才会急着让平遥镇的衙门结案吧。”

张护岸脸色更白了,睁眼瞪着凌拾柒道:“凌拾柒,你胡说什么!”

凌拾柒早已经有了自己的依据,缓缓分析道:“张护岸,据我所知你在江湖上名称‘夜里狂刀’,三年前因为盗窃入海捕文书捉拿归案,在德州知府待了两年大牢,出狱后回到平遥镇上。”

他的分析素来有据可循,让李风笙一下子就想到当初凌拾柒在山上救他之时,一下子点出数位江湖人身份的事情。

普通的公人都是拿着海捕文书捉拿犯人,可这位凌师爷却好似自己就是一本海捕文书,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一下子就能点出犯人的身份。

“谁都有犯错的时候。”张护岸一见到对方点破自己的来历,立时强硬道,“凌拾柒,你莫拿着我以前做的那些事来吓唬人,我以前是坐过牢,可关今天什么事?!”

凌拾柒道:“你是江湖上的人,但平遥镇却没有这么多的江湖人。”他说罢,往前走了几步,居高临下地看着张护岸:“我想这一点你也知道,如果用江湖人的手法作案,你有案底,官府很快就会怀疑到你身上。”

张护岸冷冷道:“凌师爷,你可真会编故事。”

凌拾柒丝毫不受张护岸地干扰,淡淡道:“用柴刀作案,是为了避免嫌疑,但你万万没想到,在你杀人之后,会出现例外,江湖上的‘沧笙踏歌’会突然出现,打破你的计划。”

说到这里,凌拾柒的目光移向李风笙。

李风笙听得起劲,看到凌拾柒看来,立刻冲对方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

凌拾柒侧头看向张护岸:“不过我想,那时候你应该没有意识到他就是‘沧笙踏歌’,误以为他只是普通的江湖人。”

“哼!”张护岸冷哼一声。

凌拾柒道:“这个时候你本来想重新布置案发现场,但已经有人往案发现场过来,所以你也只能罢手,假装从案发现场路过,陪同来人——也就是张婶一起,看到了张叔的尸体,然后顺水推舟,把事情栽赃给‘沧笙踏歌’。”

张护岸呵呵笑道:“凌师爷,凡事都要拿出证据来,你这么栽赃陷害于我,换作别人也会。”

看张护岸事到如今还想抵赖的样子,众捕快都皱起眉,李风笙忍不住开口道:“你若不心虚,何必挑在今晚来刺杀我,你出现在这里,说明你心里有鬼。”

二少爷快人快语,一番抢白让张护岸说不出话来。

凌拾柒转身取过裘捕头手上拿着的柴刀道:“这刀是杀人凶器无疑,找到这把柴刀,只需将此刀拿去铁匠铺里验证,看这刀是出自哪位师傅锻造,卖给何人,又转手给谁,我想这一点在平遥镇上不难办到。”

张护岸沉默着不说话。

凌拾柒道:“张家没有子嗣,如果不出意外,你应该是张家唯一的继承人。但我查看张家近一年来的账目,发现其中有大笔账目被你肆意挥霍,到最近一个月,已经有入不敷出的现象。”

他提到点子上的时候,众人脑海里都出现了一个念头,李风笙恍然道:“我猜到了!张叔一定因为你败光钱财不同意你再继续做下去,但你却因此起了杀心,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被道出了缘由,张护岸脸色顿时惨白成一片。

李风笙皱眉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但张叔毕竟是你叔叔,你这样做实在是太过分了!”

他初出江湖,虽见过风雨,却还未尝体会过人情冷暖世态炎凉,二少爷一番话,皆是真心真意。

凌拾柒感觉到自己许久未曾动过的心慢慢地跳了一下。

他默默地看了李风笙一眼。

“凌师爷,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看到已经被点到这种田地,裘捕头知道差不多该收场了,连忙请示凌拾柒。

凌拾柒垂眼道:“张家的事情,明天还要像平遥镇的百姓交代,先以嫌犯的身份看押在衙门内。白大人那边,我去汇报。”

“好咯!”裘捕头马上招呼其他捕快,小心翼翼地吩咐道:“喏,这个家伙是江湖上的人,兄弟们看守他的时候可要多留几个心眼,别被这家伙算计了。”

王峰几个人马上点头道:“裘捕头,你放心,这些凌师爷都教过我们。”

说着,捕快们非常熟练地把张护岸绑了起来,带了下去。

临走前,大家伙还看了凌拾柒一眼,一瞧见李公子还在原地站着,立马明白了怎么回事,连忙赶紧收拾好东西,各自干各自的活去了。

凌拾柒的房门前很快就剩下凌师爷和二少爷两个人。

李风笙看着裘捕头和其他几个捕快离开的样子,不禁蹙起眉头:“他们那是什么表情?”

“裘捕头他们忙了一天了,今天能够破案,大家都很开心。”凌拾柒应道。

“才不是呢!”李风笙撇起嘴巴,道,“他们能有那么老实就好了!我看他们那副表情,肚子里一定又想到什么不该想的东西了!”

凌拾柒闻言一愣,随后露出淡淡的笑。

“你笑什么!”二少爷捅了捅凌拾柒的腰。

凌拾柒摇头道:“只是觉得开心,所以就笑了。”

“这样你也觉得开心?!”李风笙顿时觉得不可思议,诧异地看着凌拾柒,“我还以为你见过很多世面呢,怎么着我说几句话,你也能开心成这样?”

凌拾柒点头:“你在我身边就好。”

李风笙脸上没由来一红,马上别过脖子道:“什么叫做我在你身边,小爷我今天等你一天了,也没等到你回来,还差点中了别人的暗算,要不是小爷厉害,没准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他一边说,一边用眼睛偷偷瞥凌拾柒,却见得凌拾柒忽然伸出一只手,把他别在身后故作倔强的手给握住了。

“做什么!”李风笙想甩开对方的手。

“没事,这样就可以了。”凌拾柒握着李风笙的手,感触到对方掌心的温度。

暖暖的,那是生命的味道。

李风笙觉得有点别扭,可看到凌拾柒脸上并没有露出他不想看到的表情,于是还是忍住脾气,用肩膀推了一下凌拾柒。

“喂!”二少爷发话了。

“嗯?”凌拾柒抬眼看着李风笙。

李风笙昂着脖子道:“裘捕头说有人去刺杀你了,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二少爷说的话分明是关心的,但两个鼻孔看着人,却又说不出的傲慢。

凌拾柒摇头道:“没有,他们伤不了我的。”

“说的好像自己真这么厉害似的。”凌拾柒话一出口,李风笙又不乐意了。

要知道张护岸如果真的是雇佣之前追杀他的那批人,那么这些人的功夫可不都是和张护岸一个水平的。

李风笙在他们手里吃过亏,自然也知道他们的厉害的地方。

“你怎么搞定他们的!”说到底,二少爷还是有点不服气。

凌拾柒道:“他们刚来平遥镇,不熟悉平遥镇的环境,我们在山上交手,这一点他们吃亏。”

李风笙认认真真地听完了,随后翻了白眼道:“就这些?”

凌拾柒看着李风笙。

李风笙没好气道:“我看你破案子的时候说的有条有理的,怎么说到你自己,话就那么短了。”

凌拾柒有些错愕,很快摇头道:“我没有什么特别需要说的地方。”

李风笙别过头道:“别装了,你自己说吧,你是出自什么门派,师从哪个江湖人士,以前有过什么名头,我不信你连这些都没有!”

“确实没有。”凌拾柒想了想,慢慢道,“可能我本来就被灌输了很多东西,所以并没有在意你所说的东西。”

二少爷觉得有点荒唐,“那你总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来的吧,我听白大人和捕头他们说,你可不是土生土长的平遥镇人。”

他说罢,直视着凌拾柒的眼睛,想看看眼前这个人,到底有没有说谎。

果然,凌拾柒错愕了一下,他似乎皱了下眉,在想什么。

但很快,这位师爷又重新舒展了眉头,抬眼望了眼夜空。

夜里还有星星,一闪一闪的。

凌拾柒很快笑了起来,回头看着李风笙道:“我也曾经思考过这个问题,你问我从哪里来,我也在想我到底什么时候来到这里。”

他说着,又有些释然道:“不过我也曾经和你说过,我忘了很多东西。可能在很早以前,我就在这个世界里不断地循环,去追逐我想要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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