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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他和她的故事(1 / 1)

“克罗,你知道这个村子名字的由来吗?”

悠哉悠哉地操控着方向盘,威廉如此问道。

坐在副驾驶席,被唤作“克罗”的小姑娘,本想回答“不知道”,但是颠簸的车厢差点让她咬到了舌头。

两人所乘坐的小货车,是一辆破败不堪的旧世纪产的福特卡车。这辆货运的老爷车一共只有两个完全谈不上舒适的座位。斑驳的车漆,布满了各种各样的划痕,有些地方甚至已经大面积地脱落了。车主似乎也没有费心去维护的样子,轮胎以及挡泥板上的灰尘已经厚厚一层了。

这样一辆比牛车好不了多少的“老古董”,就算是把它放到铺成一新的国道上,也难免会磕磕绊绊。更何况行驶在颠簸起伏的山路上……里面乘客的状况可想而知。应该比暴风雨中和巨浪搏斗的帆船上的船员好不了多少。

虽说这是一辆快要散架的“老古董”,可它也是这图尔(tour)岛上仅有的3辆汽车之一。图尔岛地处法国东南方的某片海域,是个四面环海的小岛。由于从图尔岛的一头到另一头步行的话只要不到三个小时,而且,岛上的土地基本还是原住民风貌,没有特意修筑的车道,因此岛上的居民很少会用到汽车。克罗和威廉也只有在去山下采购日常生活用品的时候,才会偶尔用上。

“图尔是……高塔的意思吗?”

听了小姑娘的话,威廉点了点头。

“很久以前,这个小岛是某个部落供奉神明的地方。但是某一天,某个暴君征服了这个部落,并且命令所有的土着人为他修筑高塔,来供奉暴君自己的神明。结果在高塔建成的那天,土着人信奉的神明发怒了,降下了一条闪电,把正在祭祀的暴君活活劈死了。”

“真是个可怕的故事呢。”

“自此之后,就有了个传说,只要土着人喝下塔里那口井打上来的水,就能得到土着神明的祝福。而且不管是什么疾病,都能‘水到病除’哦。”

“那还真是一位仁慈的神明呢。”

这个回答听起来有点无奈。确实,像这种类型的传说,不论在那个文明里都是非常常见的。可以说已经是某种模式化的东西,基本听到开头就能把接下来的剧本猜个八九不离十。

“那……祭祀用的高塔在哪里呢?”

“已经没有了,连废墟什么的都找不到。连这个传说本身是否属实都是个谜。不过,岛上那些老太婆都说就是建在我们家附近。”

驾驶座位上的少年,潇洒地把大拇指往背后一指。他们一家住在这座岛上唯一一座高山的山顶。房子原本是某个权贵的别墅,它现在的主人似乎通过了什么手段,用极低的价钱买了下来。

“明明都没有高塔了,却还要坚持叫‘高塔’岛,所谓的传统风俗,真是令人头疼啊。”威廉耸了耸肩,一脸事不关己的样子。

“或者说,这座山本身,就是高塔的象征。”克罗喃喃自语。

“不过,村民之所以从来不走近我们家,大概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把。他们说,那里是个异教迷信的地方,充满着不吉利的氛围。我们次下山都会被他们逮住说教一番呢。”

威廉他们一家作为“外来者”,在这个小岛上的确相当惹眼。虽然和爷爷一起搬到这个岛上快一年多了,但是不管怎么样,总觉得和当地村民之间有着一种疏远的感觉。这也难怪,他们的爷爷是一个足不出户的“怪人”。

刚搬来的一个礼拜,村长带着当地的一些居民特地前来拜访。但是他们的爷爷——夏洛克莱纳却毫不留情地把他们轰了出去。从此之后,村子里的人就很少主动和他们一家子搭话了。

但是,“人来熟”的威廉倒是很快地找到了和村民沟通的办法。一开始经常结伴欺负他们俩的顽童们,现在也变成了他们兄妹的朋友。最近经常邀请他们一起去恶作剧呢。

威廉是打心眼里喜欢这座小岛。自从爷爷把他们两个从家里带走之后,一家三口就没好好地安顿下来过。一会出入深山,一会又隐居在偏远的高原。所以,每当威廉睁开眼看到那些熟悉的景物,听到那些熟悉的问候,他就能找到一种归属感。每周做礼拜的时候,他都会由衷地向神明祈祷,让这座小岛成为莱纳一家漂流的终点站吧。

然而,爷爷却是整天窝在地下的实验室里,从来不走到外面半步,他的生活,这两年来从来没有发生改变……直到三周前。

“如果爷爷也能多出来走走,那我们在村子里的处境也就大不一样了呢。”威廉继续着这个话题。

“爷爷吗,这个就很难说了。”克罗用看不见的幅度,轻轻地叹了口气。

“话说,最近村里的那个大祭祀,一直在跟我打听爷爷的消息。听他的口气,似乎想从我这里知道什么。”威廉一边娴熟地驾车绕过一个又一个土墩,一边苦笑着说道。

“是这样吗。”

“克罗,爷爷到底在研究什么啊?那个地下室从来都不让我们接近不是嘛,怎么突然……”绕了几个大弯,威廉终于问出了这几天他最想问的问题。

两年前,爷爷突然带着兄妹俩离开了他们在第二纽约市的家。从那一天起,兄妹的命运就被改写了。父亲和母亲应该对此毫不知情,光是想到他们两位焦急失神的样子,就让威廉难过了好久。不过,时间的确是治愈一切的魔手。尤其是对他们这个年龄的孩子而言。

跟爷爷在一起的两年里,威廉多多少少也了解了这个家庭里最最神秘的成员。不同于慈祥的已经安然离世的奶奶、很少回家但很疼他们的父母,兄妹俩对爷爷的印象几乎趋于零。因为自从他们俩出生,也就在奶奶的葬礼上见过他一面。而每次问起父母,他们都是找借口搪塞。

——对年幼的兄妹俩而言,爷爷就是他们家里的谜团。

——而能如此近距离的接触到这个谜团,多少会有些兴奋吧。

但很快这种兴奋就被另一层疑云所笼罩。爷爷一直醉心于研究,而兄妹俩对他而言好像只是某件必要的行李,被他带到东带到西。威廉和克罗他们与爷爷的感情绝对称不上亲情,那是一种复杂的,三分好奇、七分畏惧的感情。

有一天,那时他们还住在西藏的某处沼泽,因为天气实在是太冷了,威廉好奇地进了爷爷的实验室——那里经常散发出热气。当他蹑手蹑脚地靠近爷爷的背后,准备给他一个惊喜,夏洛克猛地回过了头。威廉立马吓得晕了过去——他看到的是一张布满蠕虫的脸!

所以,三个星期前,爷爷把克罗接进实验室,着实让威廉一阵担心。

“爷爷的知识真的很渊博。他的研究,无论是哪个小小的发现,都足以改变很多人的认识。爷爷也一直想得到那些人的认可。所以,不管我能帮到多少,我都会尽力的。”克罗笑了笑。

但威廉总觉得她的回答像是背诵课文一般,不带感情的陈述语调,让他有点在意。

“这样啊,那我就放心拉,哈哈!”不过,他还是豪爽地笑了起来。

在自己的家里,威廉和克罗两个人包办了所有的家务活,爷爷只有在吃饭的时候会偶尔露个脸。所以绝大多数的时间里,都是兄妹独处。这几天,克罗进入地下室越来越频繁,也让威廉的生活一下子找不到平衡点。更让他在意的是,能够被克行秘密主义的爷爷带去接近秘密的核心,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至少从刚才的回答来看,还不是一件坏事。

威廉静静地看着坐在边上的妹妹。金黄色的阳光洒在她那亚麻色的长发上,宛如金丝编织的羽衣般细腻的质地。发尾一对蓝白相间的蝴蝶结,点缀着她那精致、天真的脸庞。他忍不住伸出手,轻轻地按在小姑娘的头上。

他闭上眼,很享受这一刻的宁静。

“喂,老哥,看路,看路啊!”克罗捉急地大喊。

“哦,哦!!!哇哇哇哇——!”

“呀呀呀呀啊呀——!”

“老古董”在滑过一道惊险的弧线后,继续向山下开去。

如尸腐般的场景。

身体的每寸皮肤都布满了蠕动着的、细长的虫子,宛如尸体腐败的现场。在被强行分开的双腿间,一条接一条青黑色的肥虫,正从那扇孕育生命的贞女之门内滑出。接着,又有无数细长条的小虫,涌了进去。

恶臭让他难以呼吸。

他着魔似地把肉体脸上的蛆虫狠狠摔到地上,满满一把,又是满满一把……终于,他看到了那张熟悉的脸庞。

无神的双眼,空洞地张开着。半开的嘴角,随着每次蠕虫的扭动而轻微抽搐。

那头昔日漂亮的长发,已经被蠕虫的粘液糟蹋得凌乱不堪。

怎么会这样——

这是位于莱纳家地下的一间储藏室。为了寻找连续两天不见踪影的克罗,威廉几乎跑遍了整座小岛。连着两天不吃不睡,都没有放弃,最终找到了这里。

来到了爷爷秘密的实验室,却发现一个连自己是谁都认不出来的空壳。

有着自己最珍惜的女子容貌的“它”,无时无刻不在被身上的蠕虫蹂躏着。

在房间灯光的死角,一个苍老瘦削的男人,静静的坐在那里。一动不动。既没有对威廉的到来感到惊讶,也没有因为自己的秘密被发现而采取行动。

他——夏洛克·莱纳,仿佛像是房间的摆设一般,钝化为接近雕塑的死物。

但是他还没死。

看到了吗——

这就是我们的研究成果——

角落里的那尊雕塑捡起脚边的一条肥虫,小心的捧在掌心。

这纯粹的欲望——

这美丽的掠夺——

把她们做成蛊的话,我的愿望一定能实现的——

“怎么可能……”

少年摇着头倒退了一步。

如果爷爷的愿望必须会伤害到克罗,那他宁愿击碎这个愿望!

不管发生什么样的事,不管周围变成什么样的环境,他都坚信,威廉永远是威廉,永远守护在克罗身边的骑士。是约定了永远在一起的亲人——不,比亲人更重要的存在。

来吧,威廉,接受她们吧——

雕塑“嘶噜”地一声把那只肥虫吞进了肚子里。

那吮吸的声音刺和锐利的眼神跟她那柔质的女性身材形成鲜明的对比。那双墨色的眼睛,在微弱的经过岩石反射的月光下,淡淡的泛着洁白的光芒,仿佛像是能看破黑暗的夜鹰,让人禁不住怀疑她到底是人还是幽灵。

这个幽灵般的女人正是把少年从那个如同修罗到场的炼狱中拯救出来的“恩人”。

从家里跌跌撞撞地逃出来后,少年沿着山坡一口气冲下山,敲开了大祭司家的门。简短的对话后,大祭司把他领进了一间房间,祭司表示自己会处理这件事。少年按耐不住冲动,正想开口,突然自己后脑勺传来一记钝器敲打的沉痛。之后,他眼前一片漆黑。

醒来之后,四周已经是焦黑一片。烧焦的人体脂肪,刺鼻的浓烟,让他呼吸困难。房子里到处都是蜷缩成一团的焦尸。挣扎着走到了屋外,迎接他的却是更大的一片火海。前一刻,还静静地躺在月光滋养下的宁静小村庄,此刻正承受着灼热火舌的煎熬,放眼望去,一切都在疯狂地燃烧。而幸存者——似乎只有自己。

——克罗呢?后来她怎么样了?大祭司把她救出来了嘛?

少年已经无力在登上那座高山了,甚至连抬头望向那边的力气都没有了。翻滚的浓烟取代氧气,不停地钻进少年的肺里。

最后,不知道是他停止了呼吸,还是呼吸的器官停止了继续工作,少年蜷缩着倒下来。

——不能死……不能死……不能死……

——答应她要永远在一起的……答应了……在一起的……克罗……

少年残存的求生欲,驱使着他的一只手,宛如破土的春芽般,伸向那轮明月。

——不管是谁,不管是谁,救救我,救救她……

“啪”的一声,穿过灼热的气流,一只冰凉的手接住了即将垂下的纤细的手腕。

“救救我,救救……克罗……”

这是少年失去意识前最后的呢喃。

“差不多可以告诉我了吧?”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喂,小子!先提问的可是我啊!”艾米莉一副不服气的样子,“就算脑子再怎么缺氧也差不多该给我恢复了吧!”

少年垂下视线,一眼不发,既然她不肯说,那在自己理出一个头绪之前,他都不打算开口。艾米莉大概从这样的沉默中明白了少年的意图。

“唉……”她失望地叹了口气,“好吧。昨晚在村子里捣乱的家伙,分别来自两个不同的集团。其中一个,可以称之为‘处刑者’。那是一群奉行‘自己不认同的事物就没有存在价值’的极端主义者。‘处刑者’们行事果断,手段残忍。一旦确定了‘术师’的行踪,就会连同所有的相关者一并抹杀,一个活口都不留。所以小子,你很走运,看来起码没碰上他们。

另一群,是咏使协会siva的人。哎,怎么说好呢,这些人表面上像是政府派来的爪牙,对政府首脑惟命是从。但是实际上,他们好像也有自己的打算。经常会暗地里做一些让我不明就里的事情。跟‘处刑者’相比,siva的人更关注那些‘术师’的研究成果吧。可能昨晚他们在这点上,产生了争执,所以村子才会遭殃到这个地步吧……

不过令我在意的是,处刑者对那些研究人体咏造的‘术师’一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他们昨天的突然出现,真是让我吓了一跳。”

艾米莉用平淡的口吻继续说道:

“不过,不管是siva还是‘处刑者’,虽然目的不一样,但是一旦采取行动了,那一定是不留活口的——一切目击或者可能目击‘混沌’的人,必须封口,只有消灭得干干净净,他们的行动才有意义。”

反复听到了“封口”这个词,少年的呼吸节奏愈发紊乱。干涸开裂的嘴唇,剧烈地开合着,像是离开水面的鱼一般痛苦地为了什么而挣扎。突然,他想通了什么。

“喂?你要干什么,快躺下!”

少年没有理会艾米莉的警告。有些事情他必须现在就要去确认。

比艾米莉预想的还要快,他一下子就明白了那些危险的家伙到图尔岛的目的,也猜到了这一切的导火索。

不需要进一步求证,艾米莉刚才话中所指的研究人体咏造的“术师”一定是自己的爷爷——夏洛克·莱纳。而扣下这个名为“惨剧”的扳机的不是别人——正是他自己。

他记起了自己在大祭司家中被击倒后,朦胧中听到的对话。大人们正在向岛外的某个人传递信息。也许在这个过程中,消息一定落到了那些人的手中。

“可恶……可恶……可恶!”少年强忍着泪水,朝山洞口爬去。

好不容易愈合的伤口也被撑开了,在他身后留下一条蜿蜒的血迹。

但现在,比起伤口,他还有更痛的地方……

“喂!你不要命了吗!”黑衣女人一把按住了少年的脑袋。

“唔……克罗她……还在等我,让我去!”从岩石和嘴唇的夹缝里迸发出来的是,少年极度沙哑的嗓音,夹杂着孩子的哭腔,还有一股不知名的力量。

“笨蛋!你还没明白吗!能有像你这样的生还者,已经算是奇迹了。难道你还指望在同一个时间、同一个地点,发生另一个奇迹吗?!”艾米莉近乎斥责地指出。

——奇迹吗?

——不承认,我不承认!

——这种程度就能叫奇迹……

——如果神明真的听到了我的祈祷,那克罗也一定会被一同拯救才对!

——现在,只有我一个人活着,那跟失去了所有的行尸走肉有什么区别!

——不是只有更残酷吗!不是只有更痛苦吗!

——这算哪门子奇迹!

少年痛苦地攥起拳头,发狂般地捶向身下坚硬的岩石。仿佛要耗尽生命残存的精力般的不顾一切的疯狂举动。

“啊——————!”被浓烟熏黑的喉头,发出了干哑绝望的低喊。

咚!咚!表皮被蹭破了。

血水,一滴一滴地掉了下来,浸入石缝。

咚!咚!终于露出了白骨。

泪水,一滴一滴地掉了下来,渗入石缝。

尽管如此,他的自虐仍然不知疲倦……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

“够了,已经够了……”艾米莉抓住少年血肉模糊的双手,把它捧在自己的胸口。

“克罗,一定是对你很重要的人吧……”她的喃喃自语,不求回复。

黑衣女人静静地抱起了精疲力竭的少年,轻抚着他那头金黄色的漂亮长发。

睡在病床上的少女,终于睁开了眼睛。

——陌生的天花板、陌生的床垫、陌生的颜色……

——消毒水的味道、鲜花的味道、陌生人的味道……

——消失了。

——熟悉的花园、熟悉的卧室、熟悉的颜色。

——消失了

——海风的味道、村庄的味道、熟悉的人的味道。

——这是哪里?

“克罗艾,你终于醒啦!”一个陌生女人,就扔到一边。就像那个把我们扔到一边的人一样。

——那个人……

——不记得,不去想,那你就自由了。

——自由?

——嗯,克罗艾就自由啦。

——你是谁?

——我是你呀,我是为了让你摒弃而存在的另一个你呀。

——……

——来吧,把那个曾经叫你“克罗”的人,连同他的附属品一起,交给我吧。

——可是……

——来吧。我们没有错,错的是那个人呀。

——………………好。

她骄傲地笑了。但在陌生女人眼中,这个笑脸应该有着截然不同的诠释。

“妈妈。”克罗艾平静的看着那个女人的脸。

“啊……克罗艾!”女人的声音却因激动而颤抖。她一把抱过这具名叫“克罗艾”的肉体,紧紧地靠在了一起。

她,也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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