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上官云发现小七这回不是自己偷偷溜走而是被人掳走的时候,他的脑海中马上浮现出了一个名字:萧之衍。
跟小七有仇的人,如今算来只有洛城四位员外、绮罗公主以及萧怡的家人。那四个员外胆子还没大到进将军府绑人,而且就算是他们干的,以小七的身手,至少能弄出点响动让守卫发现。至于绮罗公主,上官云在把小七送回房间后便派人严密监视公主,在这期间公主除了去他那里闹过以外,根本没有接近小七房间的机会,也没有接触过其他人,也就是说连买凶绑人的可能性都不大。
那么,剩下的最有嫌疑的就是萧怡的哥哥萧之衍了。
上官云坐在书房里,手指无规律敲击着桌面,他的眼睛凝视着桌面上的画像,上面画的男人,双目狭长,正是萧怡的哥哥萧之衍。
“上官,你猜得没错。”楚钰推门而入,手中也拿了一张画着萧之衍画像的纸,兴奋道,“前几日守城的卫兵中果然有人见过萧之衍。”
上官云虽然没有见过萧之衍,但楚钰曾与他有过接触,但这个接触也是远距离的,不是面对面,所以楚钰只是凭着记忆画出了萧之衍模糊的画像。
上官云一撩下摆,当即下了决定,站起身来拍桌道:“走,去宣城。”
楚钰急忙劝阻道:“等等,上官你别急,我这儿还有一个刚到手的消息。”
“什么,你快说!”上官云心急如焚,抓住了楚钰的手。
楚钰感觉到他掌心满是冷汗,奇道:“上官,你怎么了,这么紧张?以前这么多战事你可都没有这样过。”
上官云慢慢收回手,双手交握了一下,道:“我没事,你说吧。”
“你放心,小七暂时没事,萧之衍已经带她去长安了。”
“长安?当真?”
楚钰道:“自然是真的,我何时骗过你?萧之衍带了一队人马大摇大摆地去了长安,这本是极为寻常的事情,不过消息传来这回随行的人中多了一位从未见过的姑娘,我猜想那个姑娘必是被他抓走的小七。”
“萧之衍一定是有所打算,所以才会带小七去长安,只是小七一个民间女子,他想要做什么?难道他要带小七进宫?楚钰,赶紧集结一个小队,我们快马加鞭追上去!”
楚钰微微一笑,胸有成竹道:“早已料到你听到这个消息会是这样的决定,已经为你备妥了,走。”
上官云欣慰一笑,拍了拍楚钰的肩膀,道:“知我者,楚兄也。”
“多谢上官兄夸奖,快走吧。”楚钰心知上官云心中焦急,因此备的都是日行千里的良驹,带的也都是最精锐的人马。
萧之衍武功甚高,不能用寻常的人来对付他,上官云虽然功夫也不错,但遇上萧之衍也只有吃瘪的份儿。更何况萧之衍也有人马,若不带上最精锐的小队,这回的胜算还真不大。
两人几乎是一路小跑到了将军府的门口。
上官云出了将军府的大门,便毫不犹豫地跨上楚钰为他备下的千里马,然而楚钰却在这个时候愣了愣,看着大门不知在犹豫什么。
“怎么了?”上官云奇怪地问道。
一个黑影一闪,楚钰脸色微微放松,赶紧扭头答道:“没什么,我们快走吧。”
上官云点头,随即正过身子,马鞭一抽,胯下白马仰天长嘶,蹄下生风,扬长而去。
楚钰则低头向门口的守卫吩咐了些什么,随即才驾马赶了上去。
相比于宣城,洛城距离长安更近,萧之衍虽然先一步出发,但因为他是从大路走,又带了一个闯祸精小七,小七一路上不停地捣乱,因此萧之衍延误了不少时间,所以还是让一路策马奔腾、毫不停歇的上官云等人先到了交叉口。
从两处去往长安的路有一段是重合的,因此这个三岔口是必经之路,三岔口一边通向洛城,一边通向宣城,至于另一条,就是往皇宫所在的长安城的大路。
“这条路还没有明显的马蹄印和车辙印,可见萧之衍还没有过去,幸好还赶得及。”上官云在仔细查看了地上的痕迹之后说道,“我们不清楚萧之衍带了多少人,那些人的武功如何,而且萧之衍的本领在你我之上,敌我不明的情况下,我们不能力敌,只能智取。”
楚钰点头道,“你说,如何智取?”
上官云抬头看了眼周围的环境,这条树林中的三岔路,除了三条人为踩出来的路之外,旁边都是几米高的大树,虽然不甚茂密,但若是天色一黑,在上面藏些人还是一下子发现不了的。
“到时候,你就如此……”上官云将自己的计策与楚钰一说,楚钰听后微微点头,随后便将上官云的意思传达给下面的人,手下们心领神会,保证一定完成上官云交代的任务。
拜小七所赐,萧之衍一行人来到这个三岔口的时候,天色已经几乎全黑了。萧之衍虽然是大摇大摆地出来的,本可以走大道住客栈,但他低估了小七的能力。在监牢的时候他已经领教过了小七的本事,本以为她已经黔驴技穷,再使不出什么花样了,这才没特意防着,谁知道一到外面,小七马上像回到水里的鱼,立刻又扑腾了起来,一下子就把队伍弄得人仰马翻。
“这个树林黑漆漆的好恐怖啊,喂,姓萧的,我们快点过了这里行不行?”
队伍一进入这里便走得越来越慢,周围乌压压一片又静谧得可怕。小七略微颤抖的声音让萧之衍心情大好,原来她也有害怕的东西,萧之衍一抬手,队伍立刻停止前进。
萧之衍大声道:“我们今晚就在这里歇下了。”
“什么?”小七瞪大了眼睛,“你在开玩笑吧,这里这么黑,怎么睡啊?”
“哦?难道你不是在天黑的时候睡觉的?”
小七急忙辩解道:“当然不是因为这个,你说这里荒郊野外的,又在树林里,万一有什么蛇虫鼠蚁的,这也就算了,万一来的是毒蛇猛兽怎么办?”
“那我就拿你喂它们。等它们吃饱了,自然就不会为难我们。”萧之衍上下打量了她一下,随即道,“不过你如此瘦小,怕是还不够那些毒蛇猛兽塞牙缝的。”
“你!”
看着小七张牙舞爪却说不出反驳话的吃瘪样子,萧之衍真想大笑两声以示喜悦,但目前的场合显然不适宜露出这样的表情,他道:“所有人原地休息,明日一早再赶路。”
“是。”
队伍整齐划一地下马,整理行装。大家点起篝火,取出干粮和水,却完全不理会小七还饿着肚子。
萧之衍将自己袋中的干粮和水递给小七,小七气鼓鼓地看了他一眼,但还是顺手接过,她再怎么气,也还是不会对不起自己的肚子。赶了整整一天的路,小七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她狠狠地咬了一口手中的干粮,然后仰头灌下一口水。
“你把它当成了我?”萧之衍看了眼小七手中的饼,随后夺过小七手中的水囊。
小七瞥了他一眼,道:“知道就好。你要是再不走开,我下一口咬的就不是饼而是你了。”
萧之衍道:“我倒是很期待你能想到鬼主意咬到我的那一天。”
小七嫌弃地吐了吐舌头,道:“你以为你是香饽饽,谁都想咬你吗?别太高看自己,不过就是个将军而已,我可见过好几个将军了。我一定会逃出去,而且我身上的这些伤,我会叫你都还回来的。”
萧之衍表情一变,道:“如果你伤了我,不管你是不是杀我妹妹的真凶,你都得死。”
小七轻笑一声道:“虽然我没读过什么书,但是萧之衍,自恃甚高说的就是你这样的人吧。那照你的话说,所有伤你的人都被你杀了?”
本以为萧之衍会继续反驳,谁知他脸色一暗,竟然没有搭腔,只是径直走到一旁坐下,吃起了干粮。
“怎么了,被我说中了吧,一定还有这样的人活着,不然你才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这样的人,过去没有,以后也不会有。”萧之衍几口便将手中的干粮完全吞下,喝了口水,随后他从包裹中拿出一条锁链,一头锁在小七的右手上,另一头则抓在自己手里,这样一来,一旦小七有逃跑的意图,他就可以马上发觉。
小七厌恶地甩了甩手上的铁链子,可是毫无作用。她现在很后悔,自己行走江湖这么多年,什么骗术都学了,怎么就没学一门开锁的手艺,否则她就不会落到如今这般田地了。
“你信不信,你锁着我,我照样能逃。”
萧之衍闭起眼睛靠着树,沉声道:“哦?你可以试试看。”
小七只是逞口舌之快,她没有一计傍身,当然没有办法逃走,况且萧之衍的功夫她在路上已经领教过了,她的那点三脚猫功夫连他的一根小脚趾都比不上,手上过不了一招,轻功也逃不了多远,直接逃肯定是不行的。
萧之衍似乎很快就睡着了,小七赶了一天路顺便捣了一天乱也很累,她边思索着如何逃跑,边慢慢进入了梦乡。不一会儿后,奔波了一天的士兵们便都靠着树睡去,只有守夜的人还强打着精神,小心观察着四周的动静。
林子的东南方向突然传来一声不易被人察觉的声响,守卫的人定睛看去,好像有个黑影在那里鬼鬼祟祟的。同时守夜的守卫有四个,其中一个发现情况之后便说要前去看看,另外三个叫他放心的去,这里还有他们守着。然而他这一去就许久没回来,剩下的三个守卫觉得不对劲,正要去查看,就在这时,那个独自前去的守卫却在远处冲他们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