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他回应，于清已经推开门走了。
温梓新还看着门的方向，怔怔地，半晌后才失笑般地垂下了头。他没再磨蹭，也回房间换了身衣服，而后用于清的电脑查了些资料。
沉吟片刻，温梓新望着窗外的天空，指尖在窗沿轻磕了两下。仅一瞬的时间，周围的环境如液体般向下坠，被无边的黑暗蔓延。
而后，零星的色块重组，变成了另一个地方。
比起于清的房子，这个空间明显大了不少。
双推门前，皮质沙发对立而置。左侧，巨大的暗色书柜将整面墙覆盖，交错放着收藏品和各式各样的书籍。
此时，一个中年男人坐在书柜前的老板椅上。
是他刚刚上网查到的人——g市首富向何，向氏集团的董事长，旗下产业涉足各领域。
温梓新觉得向何应该能有这个人脉，能帮他做到这件事情。
向何正看着手机，眉头紧皱，完全没有注意到温梓新的到来。
温梓新抬脚往他的方向走。
听到动静声，向何抬起头，即将脱口的骂声卡在了喉咙。他的眼神变得空洞，仿若陷入了毫无意识的状态。
温梓新：“是向何吗？”
向何点头：“嗯。”
他停在距离向何两米远的位置，低声说：“帮我弄个身份证明。”
向何很干脆地应：“好。”
把大致需要的资料和东西给他，又嘱咐了几句后。
“谢谢，请帮我保密，一周后我会来取。”温梓新不太喜欢欠别人什么东西，认真补了句，“另外，欠你一个人情。”
话毕，温梓新垂睫，在他面前打了个响指。向何的神智瞬间清明，同时，他眼前的温梓新没了人影。
只一刻便回到了于清的家里。
时间刚过十一点，温梓新没有任何事情做。他突然被电视柜上的照片吸引，走了过去，微微弯腰，轻轻抚摸着上边的于清。
照片上的她，穿着校服，站在一男一女的中间，笑得像是个小太阳。
温梓新扯了下唇角，眉目渐温柔。
良久，他的思绪被一阵铃声打断。
温梓新回过神，顺着声音看去，注意到了放在茶几处的座机。
他迟疑地接了起来。
电话那头传来了于清明亮的声音：“温梓新？”
温梓新低声应道：“是我。”
“我今天应该没这么早回去的，”于清说，“这场戏因为主角状态不好一直过不去，也不知道还要折腾多久。”
温梓新的嘴唇动了动，又听到她继续道：“所以刚刚我叫了个外卖，送家里了。你记得给人开门。”
“开门？”温梓新点头，“好。”
“你无聊的话可以开电视来看，或者我房间的电脑你也可以用。”说着，于清提醒，“但是你要用的话只能搬出来用，不能在我房间用。”
“好。”
“还有，如果你想出门逛逛的话，我包里还有个备用钥匙，里面应该也还有点零钱。”于清像没完没了了似的，“但你出去自己得注意点安——”
听她话的同时，温梓新坐到沙发上，但没注意到电话线的长短，直接把座机拽了过来，磕到桌沿。
发出不算轻的声响。
温梓新的身子一僵，立刻将它扶正。
那头的于清问道：“什么声音啊？”
把座机归为原位后，温梓新没瞒着，很老实地解释了自己的动机：“不知道你还要说多久，我想坐下来听，不小心把电话拽过来了。”
“……”于清立刻沉默。
温梓新毫无察觉，调整了下姿势，抱着还要聊很久的心情说：“你继续吧。”
那头又安静三秒，而后，只生硬地说了两字。
“挂了。”
温梓新：“……”
温梓新：“？”
他这话像是在委婉地跟她表达她的话太多了。
于清也觉得自己似乎过于唠叨了，甚至还让人有一种没话找话的感觉，而且她跟他的关系也没到那个份上。
很奇怪的，就是自然而然就这么对他了。
像是以前就这么相处过。
正想挂掉，就听到那头的温梓新有些茫然地问：“要挂了？”
语气完全听不出有她内心脑补的那些意思。想起他傻乎乎的性格，于清也觉得自己似乎想太多了，便解释了句：“嗯，我这边要忙了。”
温梓新嗯了声，想了想，又道：“早点回来。”
听到这话，于清的表情一滞，总觉得这话有些陌生。
已经很久没听人跟她说过这四个字了。
于清高中毕业之后，就从家里搬了出去，过上了再没任何人管束的生活。也因此，无论她今天经历了什么，有没有吃饭，有没有回家。
都不会有人在意。
她有时候还想过，可能哪天她在外面遭遇不测，或许都不会有人知道。
孤独的日子过久了，再不习惯也能习惯。甚至还会有种，这样的生活才正常的感觉。
现在，这平衡像是要被人打乱了。
于清不想去习惯这样的生活。
因为他是一定会离开的。
她吐了口气，生硬而又认真地说：“好，我会早点回去的。”
-
挂了电话，温梓新又不知道要做什么了。正好此时，门铃被按响，他想起于清刚刚在电话里的话，大步走过去打开了门。
外卖员把外卖递过来，看上去像是想送完就走。
温梓新低头瞥了眼他手里的东西，轻轻颔首，而后关上了门。
外卖员：“……”
他盯着手里的外卖，看了眼小票，再三确认自己没送错地方后，再度按了下门铃，神色极为茫然。
温梓新又开了门：“您有什么事吗？”
外卖员迟疑道：“请问是于先生吗？这是您的外卖。”
于先生？
虽然于清说有外卖，但她是女生，而且他也不姓于。
温梓新摇头：“你送错地方了。”
外卖员非常尴尬地往后退了一步，忙道：“对不起对不起，打扰您了。”
温梓新平静地说：“没关系。”
说着他又关上了门。
过了两分钟左右，温梓新再度接到了于清的电话。她的声音有些急，催促道：“外卖来了你怎么不去拿，人家还急着送别的单子。”
温梓新看了眼玄关：“还没来。”
“怎么没来！”于清提高音量，仿佛想隔着电话线过来打他，“你现在立刻去开门，门外那个就是，没送错，赶紧去拿！”
温梓新想着那句“于先生”，应了声“好”，立刻放下电话去拿外卖。等他把外卖拿进来了，重新拿起话筒时，发现电话还没挂。
他主动报备：“我拿进来了。”
于清的声音放松下来，开始算账：“我刚刚怎么听外卖员说，你刚开始开了门又关，也不拿外卖的。我不是提前跟你说过了吗？我点了外卖。”
“但你，”温梓新一本正经道，“你只让我开门，没让我做别的。”
于清懵了：“我让你开门就是让你拿外卖！不让我让你开门干什么！”
“我以为你叫我确认一下有没有送过来。”
“……”
“对了，”温梓新问，“你为什么备注的于先生？是因为我现在住你这儿了，要冠你的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