瑕丘城到长兴里有二十里的小路,被一片密林包裹着,平常很少有人走,恰是陈汤经常跑到瑕丘城韩家。每天凌晨出发,日暮归来。
陈汤足迹踏遍齐赵之地,走过几千里。这点路并不算什么。他回想着今日发生的事,心里美滋滋的。
的确,教训了仇人又获得了心爱姑娘的芳心今天收获真是不小,他一路上竟哼起了歌谣,虽然他唱的很难听。
明亮的月光透过密林投射在小路上一片片残影,周围安安静静的,只有老鼠悉悉索索地在枯叶里穿行,想必也是被陈汤的歌声吓到了吧。
身后不知是什么鸟发出声声惨叫,陈汤停止了唱歌,忙回头看,没有发现鸟的踪影,却听吱呀一声,原来是一个枯枝掉落下来了,惊起了几只猫头鹰。
“是谁?快出来吧。”
一个蒙面人双手拿着长剑,从枯枝下上跳下来,对着陈汤劈砍来。
陈汤听着声音来的方向,急忙向旁边一闪,长剑劈到了地上。
“卑鄙!”
陈汤刚要拔剑迎敌之时,另一侧的树上又跳下了一个人,陈汤急忙后闪,长剑从他的鼻尖划过。
陈汤顾不上看对方是谁,拼命朝长兴里的方向跑去,两个刺客在后面紧追不舍。一群飞鸟被这声响惊动,在树林中乱飞乱叫。
眼看就要被追上了,陈汤看准时机,突然右转,一跃进入树根下的沟子里。两个刺客小心翼翼地接近沟子,还没等看清情况,其中一个被陈汤一把抓住,拖进沟子里,夺了他的长剑,另一人持剑来砍,陈汤急忙格挡开,踩着进沟的刺客向上一跃,跳到路上就和蒙面刺客对打,陈汤发觉自己的剑术并不如对面的刺客,而且沟子里的刺客也从沟子中爬出来。
陈汤卖了一个破绽,待那刺客一剑刺来时,早就攥在手中的一把黄土洒在他脸上,然后转身就跑。待那刺客睁开了迷住的眼睛,陈汤早已经跑远了。
陈汤一路拼命地跑,终于跑出了密林,进了长兴里,看后面没人追来才松了一口气。此刻他已是气喘吁吁。这帮狗杂种,一定是严勇派来的,那个心胸狭隘的伪君子,想杀我,还嫩了点。
摸到家里,陈汤蹲在水池旁,他的身上被沟子里的荆棘扎伤,要清洗下伤口,再用粗麻布包上。
天微微明,严勇一早就起床更衣,轻轻地摸摸自己的官服,严勇就一阵高兴,嘴角露出一丝笑容。
不枉严勇一直以来不遗余力巴结讨好姑姑,严夫人磨破了嘴皮终于向张敞替严勇求得了一个官职,而那个陈汤也被严夫人赶出了县府。
“少主,少主!”一个下人从外面急急匆匆地跑进来。
“瞧你慌慌张张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属下无能,让陈汤那小子逃走了。”
“我就知道你这个废物不可能打赢他的。”严勇淡淡说道。
“要单论武功,陈汤绝不是我和五弟的对手,要不是他用阴招,我....”
“好了,不要找借口了,我也没想这就让他死,还要好好玩玩他呢。”
“少主,下次让我多带两个人去,保证一定能擒住陈汤。”下人信誓旦旦保证。
“姑父明察秋毫,这种事搞砸一次就够了,你还想去,是想把我害死吗?”严勇怒道。
“不敢!”
“不过我倒是有更好的办法,可以让陈汤呼天抢地,痛不欲生。”严勇眼睛眯成一条线,露出一丝淫*荡的笑容。
一队车马缓缓停在了瑕丘县府门前。
走在最前的人身穿玄色官服,手持黄金节杖,也不下马,挺起正色问道:“县令张敞何在,叫他出来接圣旨。”
县府门口守卫见是从长安来的使者,慌慌张张进去通报。
张敞整理好发冠官服忙出门迎接,天使下马,从袖口缓缓取出圣旨,道:“瑕丘县令张敞接旨。”
见圣旨如见天子,张敞急忙跪下。
“地节三年,朕初登皇位,承继大统,求贤若渴。瑕丘县令张敞,仁孝多才,朕嘉其能,升其为山阳郡守,十日内赴任。昌邑故国,山阳新郡,诸事待兴,望太守不辞劳苦,锄奸扬善,下安黎民,上报朝廷,钦此。”
“臣接旨。”
张敞双手接过圣旨缓缓起身,低着头不敢恭恭敬敬不敢正眼看天使。
尴尬了一会,张敞道:“天使远道而来,不如到我府中安歇,让臣为天使接风洗尘。”
“我等安歇住宿自有驿站,不劳张县令费心,我劝张县令还是做好自己分内的事,不要辜负了陛下的期许。”天使的话语中满是倨傲。
“这是自然,请陛下放心,臣自当尽心竭力报效朝廷。”张敞忙道。
张敞摩挲着胡须,拿着圣旨爱不释手。
“何事让夫君如此高兴。”严夫人赶紧凑过来。
“夫君,果然如你所说。你升任山阳太守啦!”
“我还你为你之前是逗我开心的呢,不过夫君是怎么知道陛下要给你升官位的。”
张敞神秘笑笑,道:“夫人可是知道大将军霍光吗。”
“妾虽见识鄙陋,但是监国辅政二十年的霍大将军当然听过。”
“我当年就是仗着陛下撑腰,上书直言,得罪了霍光,先被贬为函谷关都尉,因缉盗不利,又被贬为瑕丘令,现在想想,有六年了,如今霍光死了,陛下亲政当然要升我官职。”
“原来夫君是陛下身边的忠臣,妾能跟随夫君真是毕生的福分。”严夫人已经开始幻想过不了几年,张敞就会升任朝中重臣,到时候她们严家也会跟着沾光步入仕途...
正当张敞和严夫人亲密之际,下人禀报天使来访,在正堂等候。
张敞不敢怠慢,收起圣旨,忙穿戴整齐,出内室相迎。
“子高兄,别来无恙啊。”天使笑呵呵的,与在县府前严肃刻板的样子判若两人。
“你是?”
张敞接圣旨没敢抬头仔细看,此刻,在烛灯的映照下,天使的脸庞竟然如此熟悉。